许廷高在办公室给副秘书长梅江和规建局马局长分别打了手机,叮嘱他们,搬迁瑞晶公司的事,一天也不能拖延,必须抓紧处理。
该坚持的原则也不能动摇。
谷安市有一条规定,所有领导干部,不论正副职,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不准关机。
哪怕是凌晨一二点钟接到电话,该办的事情也要立刻办好。
谁的电话打不通,唯谁是问。
打完电话,他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,让纷杂的心绪安宁下来。
不知怎么,从与台商林光祖的纠纠葛葛,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许多往事。
许廷高出生于锺州县的一个普通市民家庭。
父亲很早就因肺病故世,母亲用日夜踩缝纫机赚来的钱,含辛茹苦地供他读书。
所以,他深知任何一点成果都来之不易。
高中毕业后,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的建筑学院,攻读规划设计专业,在学校里就入了党。
凭他的条件,毕业以后完全有可能留校任教,但他考虑到母亲年事已高,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,果断地要求回家乡工作。
家乡锺州是一个农业县,很小,也穷,靠稻杆子过日子,多年来发展迟缓,几乎谈不上什么城市建设。
他被派到县建筑公司当技术员,画画图纸,打打杂。
如果工地上人手紧缺,甚至还会去搬砖头,递泥桶。
就这样干了四五年,才被调到建筑设计室,做一些跟专业有关的事情。
与他同时分配到县城的大学生,几乎都进了政府机关。
但,每当机会女神青睐,莫名的干扰也伴随而至。
在大学入党前,他曾向党组织坦诚地报告社会关系,说有一个叔叔至今仍在台湾,尽管没有任何联系。
这样的事,是绝对不能隐瞒的。
为此,他被党组织多考验了几个月。
好在他勤奋学习,又热心公益活动,各方面评价都不错,入党问题最终还是解决了。
然而,许廷高的头脑太单纯了,根本不懂得那个台湾的叔叔,始终是政治前途的极大障碍,哪怕他从入党的第一天起,一直对党组织保持绝对的忠诚,始终没有动摇过。
时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。
保守的锺州县城,终于也感觉到改革开放的热风从南方吹来了。
领导们都想放开手脚,组织人马大干一番,像他这样有专业知识的大学生顿时显得很紧缺。
然而,许廷高依然迟迟不被重用。
原因说简单也不简单,他有复杂的社会关系,被定为“内控分子”
。
允许他干事,却不能干大事。
许廷高再木知木觉,也不会什么都体会不到,这让他心情很郁闷。
更让他郁闷的,是六十六岁的母亲,在本该享清福的年龄,突然发现患了乳房癌,而且已经是晚期。
许廷高想尽一切办法给她医治,都无法奏效。
给母亲办完丧事,许廷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痛哭了一场,心里愈加觉得难言的空虚。
是的,他的社会关系很清楚,偏偏有一个叔叔在台湾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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