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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平台。

    “根据调查,嫌犯在七月时便已经有策划暴动的迹象,证据一是”

    从高处俯瞰,平常专用于进行大弥撒的会堂内,被布置成为审判场。高坐在正前方中央的是女王陛下。左右两边则是身穿黑袍的司法官们。在这些人的后方,还有层层严密的警卫。

    现在起身发言的,便是负责调查的司法官之一。他正在陈述历经数月调查后,所得到的证据,而且似乎很快就会进行证人问话。等证人问话结束,就轮到审问策动暴乱的主嫌犯——渥夫.拉沃尔.布里司基了。

    伊凡极目望去,也仅仅能从那头璀璨耀眼的金发,以及那坚毅挺直的背,来确认男人的形影。

    咫尺,天涯。

    他咬住下唇,难掩心中的激动。

    “接着,由主审官进行询问。嫌疑者,渥夫.拉沃尔.布里司基,站起来。”

    金发男人在层层铁链、脚镣的束缚中,卓然起身。

    女王陛下用着比以往要低沉的声音,朗声道:“刚刚你听到的证据与证人的言词,是否有任何想要加以反驳的地方?布里司基大公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,陛下。”

    一顿,洛琳女王更加严厉地追问:“你是说,你承认这桩暴动是你主导的?”

    “是的,陛下。”男人斩钉截铁并毫不犹疑的,答道。

    “大胆狂徒!”奋力拍桌,女王激动地扣住桌缘喊道:“你竟毫无愧疚、反省之色,莫非你是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原谅、会被轻饶?身为一国之君的朕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不敢对你如何?”

    观看到此,谢维克小声地说:“那笨蛋,何必在女王的怒火上浇油?女王竟会在这种场合公开两人的关系,可见得她是气得忘我了。渥夫也真是的,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两句呢?只要让女王能下得了台,或许可以逃过一劫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,这会儿期盼女王会轻判渥夫的罪责,毋宁是痴心妄想。”业尔也同意谢维克的看法。

    伊凡忧心仲仲地望着底下对峙的母子。

    “朕命你说话,布里司基大公!是不是这样?”女王见儿子不开口,怒火越加旺盛。原本期待关他个几月,能让儿子虚心忏悔,眼看希望落空,女王既悲且愤。爱的吊诡便在于它是爱得越深,转变为恨意时也越是强烈。

    “禀陛下,罪臣对于上述罪行无意辩驳,因为那确确实实是臣的所作所为。陛下将如何严惩罪臣恶行,罪臣在心中已有觉悟。无论要接受何种惩处,即便是要臣交出这条命,臣亦无二言。”

    渥夫.拉沃尔平心静气地注视着母亲说:“请陛下不必挂念私情,给臣应有的罪罚。”

    “你、你不惜一死,也要为那人而件逆我吗?”竟为了、竟为了一个*人而要舍弃我这个母亲吗?女王的眼中,述说着如此的愤慨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让他自由而已。”

    渥夫垂下眼,不知道此刻心中挂念的人儿,竟也在这个地方,且正注视着他。因为伊凡远在他乡而心安,终能坦荡地说出自己的心意。

    “我爱他,却不断地伤害他。我爱他,却不让他有喘息的地方。我爱他,却逼得他无路可走。一直以来,我都以为这样的爱并没有错,因为母亲大人您不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爱我的?可是我们都错了,扼杀对方的爱并不是爱,而是自我满足的、以爱为名行之的暴力而已。”

    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渥夫笑了。“直到我失去他的那时,我才晓得自己的愚昧。”

    伊凡强忍盈眶的热泪,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,以免暗呜窜出喉咙。可是他止不住的是颤抖的肩,以及抽瑟的心口,为了男人一字一字、如针戳入的疼。

    “我很抱歉让您失望,陛下。不肖的罪臣自知罪孽深重,我不会为自己的罪抗辩,也了解您必须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请陛下裁决我的罪。”

    全场都屏住了气息。

    数百、成千双的眼都凝聚在这最终幕上,到底女王会如何判定自己儿子的罪行呢?制造动乱是唯一死罪,但没有人认为女王会处死大公,毕竟虎毒不食子,再怎么狠心的母亲也不会眼睁睁把儿子送上断头台吧!

    伊凡扣住胸前的十字架,紧紧地握住它,虔心祈祷。

    审判台上的男人,静静地伫立着。

    女王陛下的神情由激动、挣扎转为面无表情,她在面前的定罪状上迅速地签下几字,并印下王玺交给了一旁负责宣判的司法官。司法官在接过文书的一刻,神色难掩错愕,但很快地他就清了清嗓子,恢复镇定地宣读起男人的罪状。

    “综合上述罪行,依据卫罗斯律法裁定,即日起摘除渥夫.拉沃尔的大公头衔,并择日刑以铡头死罪。神元一七八八,卫罗斯御字一七五号判决文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群起哗然。

    铡头?不就是要上断头台吗?

    伊凡在一片天昏地暗的惊愕中,四肢倏而发冷,意识远扬,人声、语声都由脑海中褪去,他缓缓地向后倒下。

    “伊凡?伊凡!你振作一点!”

    死刑吗?

    再度被押回到牢狱中的渥夫,*坐在木板床上。

    和四周的惊讶相较,在听到判决文时,渥夫显得无比冷静,彷佛早就知道母亲大人会做出什么判决了。“母子连心”四字,在这时除了是形容母亲与孩子间的联系、情感深浓的程度外,也变成了一种极度的讽刺。任凭过去渥夫与母亲洛琳如何地针锋相对,此时他心中对母亲是毫无怨言的。

    身为女子,身为王国的统治者,母亲要面对的艰辛非常人所能想象。在母亲柔弱的肩膀上所扛的责任,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重担。

    不光是母亲无法原谅儿子,刻骨铭心的背叛。

    不仅是王无法原谅巨子,痛入心肺的不忠。

    因为洛琳在身为母亲的职责前,有身为王的冠冕在头顶上。因为她在众人的眼前如果不能做到大公无私上亲不认、大义灭亲,所遗留的不是一世一代让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,而是从此以后将歪斜的王法,及费尽几十年也无法再唤回的民心。

    是国家?是儿子?何者为重,母亲做出了她沉痛的决定。渥夫钦佩母亲的铁腕,也敬重她实在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名君——哪怕被人骂她是心狠手辣的?s子毒妇,母亲仍是他心目中最当之无愧的卫罗斯王。

    现在自己的命运已决,剩下的就只有等待执行的日期到来。

    他想,消息终会传到人在异域的伊凡耳中,到那时恐怕一切已成定局,自己早已步上黄泉不归路。

    至于伊凡

    你在知道真相之后,可愿意原谅我的自作主张?

    不,渥夫苦笑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伊凡原谅与否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,活着的人会继续走下去,而未来伊凡总有找到他所应得幸幅的一日。你开过往许多人(包括渥夫自己)曾给他的种种伤痛,迎接真正的新生。

    掏出身边所留的少许私物之一——一只怀表。

    渥夫打开金色雕花的表盖,抚摸着那束被藏在表盖上的黑发。他将会带着心爱人儿的一小部分,带着这撮黑发,共同走向生命的尽头。

    革命夜前一周

    “你会遵守约定,半个时辰便出来吧?”神情紧张的狱卒,站在卢凯监狱专供狱卒、厨师等人出入的小门边,左右张望,急促地说。

    “不必担心,我什么时候给你带来麻烦过呢?”业尔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币,塞到男人的怀中说:“这些给你喝茶,至于约定好的借条,等我要走时,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它撕掉。”

    咽下紧张的口水,狱卒懊恼自己竟在赌场认识这要命难缠的家伙。如果不是在赌场、在男人的怂恿下野心大增,自己也不会赔光身上的家当,还欠下男人钜额的债款。当男人第一次找上门来,要求他通融,让男人混进去时,他以为仅此一次,没想到现在他竟又找上门了。

    不过,只要让男人乔装成自己去替囚犯们送一顿饭,便可以把三十金币的债款一笔勾销,还可以赚一小笔铤而走险也不是丝毫没好处的。

    舔舔唇,狱卒看着男人身后的伙伴。“你们该不会全都要进去吧?”

    “不,就我和他。”业尔指着身后一名以兜帽黑披风遮住脸的男子说。

    “两个?这和上次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不差这一点麻烦吧?是不。”一眨眼,业尔再给了他另一只小皮袋。

    掂掂重量,似乎感到满意的狱卒,不再你舻氐愀鐾匪担骸盖?虿灰?涎樱你缆穑扛?依矗你獗摺!?br />

    于是,业尔与披着黑披风的伊凡,越过监狱小门,进去了。

    谢维克和纳希则在门外的林子里,负责看守两匹黑马,等着接他们出来。

    “希望一切都能顺利。坦白说,伊凡昏过去的时候,把我吓了一大跳。他从不是那么软弱的人,竟会在听到判决时,受到那么大的打击。实在教我吃惊啊!”纳希感叹地说。

    “这也说明了,伊凡外表上虽没让我们看出来,其实他心中是很慌乱的。而且一直以为是渥夫单方面陷进去的,想不到伊凡中的毒也不浅。”

    “中毒?陷进去?我有点听不懂耶,谢维克大人。”

    拍拍纳希的脑袋,对这可爱的老实青年,谢维克绽放迷人的笑容说:“你不懂没关系,普通人要懂得我高深的谜语,不练点功夫是办不到的。你想练练那种功夫的话,现在我时间正多,可以大发慈悲地教教你。”

    宛如小动物嗅到毒蛇猛兽的气息,纳希忙不迭地后退,唇角胆怯地扯着笑,在心中暗道: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美人恩,那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才行啊!

    推着沉重的餐车,伪装成狱卒游走在一间间牢房送餐的男人,终于把餐车推往了最后那间牢房——

    “放饭啦!起来看看今天晚上的菜色如何。”

    被关在铁栏后的男人抬起金灿的脑袋瓜子,翠瞳掠过一丝意外,接着蹙起眉走向“假”狱卒低声说:“你跑来这儿做什么?业尔。你在搞啥把戏?”

    “说把戏也太难听了,把人当成马戏团猴子不成?”

    业尔挤眉又弄眼地咧嘴笑说:“就一名即将登上断头台的人而论,你的气色还挺不错的。我以为有人会成天阴沉地掉着泪,需要有人来安慰呢!”

    “你?安慰?不如教一只猴子跳火圈还容易点。”嘲讽地一笑。

    “真是令人伤心,你对我的信心不比一只猴子吗?”业尔转身走向餐车。“瞧我今天又为你准备了什么好料的。上回没帮你弄到的,这次我可是不辞辛劳地给你弄来喽。”

    见男人蹲在餐车前,不知在拆卸什么机关,渥夫继续嘲弄地说:“是什么?让我猜猜,一群能歌善舞的肚皮舞娘,或是打算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芭蕾舞剧的舞者?总不会是——”

    讲到一半,渥夫闭上了嘴,因为他看到的是他万万想不到会出现在此的人。

    从餐车遮掩住的布巾下现身,伊凡慢慢地揭开了兜帽,一双翦水黑瞳潋滟滟地瞅着,彷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的薄唇紧抿着,而那张曾在渥夫的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脸蛋,仍是清俊娇媚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,渥夫。”

    对于这声招呼,渥夫视若无睹,他转头瞪着业尔说:“谁要你把他带过来的?快叫他走!”

    业尔一耸肩。“俗话说,夫妇吵架,狗都不理。我可不会笨得插手去管人家的家务事。我已经尽到该做的事了,恕我失陪去替其它人送饭。等会儿我再过来接人。”

    “业尔!”

    无情的门一被关上,就剩令人窒息的空气,弥漫在这小小牢房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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