§§第二章 修道院公学 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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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贝克街是一个小小的舞台,那么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人物,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出场和退场。但是细细追忆一下,最为突然和惊人的出场还要属曾有着硕士、博士头衔的桑尼克罗夫特·赫克斯特布尔,我们刚刚收到满满登登地记录他全部学术荣誉的小名片,他就出现了。此人身材魁梧,正义凛然,表情庄重,全身都透着冷静与沉着。可是他刚进屋关上门,紧接着就倒在桌子边全身摇晃,四肢无力地趴到了地板上,他高大的身躯蜷在壁炉前的熊皮褥子上,昏迷了过去。我跟我的朋友立刻站了起来,一时之间,我们只是惊讶而沉默地看着这座倒下的大山,显然在广袤的地平面上有了不同寻常的震动。福尔摩斯赶紧拿出一个坐垫,垫在了他的头颅底下,而我则端来一小杯白兰地递到他嘴边。他阴霾密布又苍白的脸上,流露出深深的忧愁,双眼紧闭,眼窝黑青,嘴角因为松弛而下垂,看得出胡须很久没有修剪,参差不齐。衣领和衬衫都带着长途跋涉的尘埃,头发也乱糟糟的。很显然,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昏睡者遭遇了极其严重的打击。“华生,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福尔摩斯问道。“休克昏迷,或许是因为过度饥饿,也许还有长途劳累。”我一边说着,一边试图触摸他微弱的脉搏,指尖的感觉告诉我,这个人茁壮的生命力正弱不可及。福尔摩斯从他放怀表的口袋中找出了一张火车票,说道:“这张票说明他是从英格兰北部的麦克尔顿来到伦敦的,现在才11点多,他一定很早就起程了。”过了一会儿后,他紧闭的双眼才微微有点儿反应,接着他睁开眼睛用灰色迷茫的眼神看向我们,紧接着他吃力地爬起,因为羞愧而满脸通红。真抱歉,福尔摩斯先生,让你看到我这么衰弱的样子,我大概是过分疲劳了,如果您能给我一杯牛奶还有一块饼干,那最好不过了。太感谢您了,福尔摩斯先生。我之所以到伦敦来,就是为了想请您务必跟我回去一趟,我担心电报还不能够让您感受到这个案件的紧迫性。“这样吧,您还是先休息一会……”福尔摩斯听后连忙安慰他说。“不用了,我很好,只是没想到突然这么虚弱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希望您能马上跟我一起,乘坐下一班火车前往麦克尔顿。”福尔摩斯摇摇头。“您问一下我的朋友华生,就会知道我们现在非常繁忙。费尔斯还有一个文件案需要我来处理,还有就是阿巴加文尼家族的杀人案,也马上就要开庭公审了。现在如果不是极其严重的案件,我是不会离开伦敦的。”这位不速之客摊开手大喊道:“什么叫严重?难道霍尔德内斯公爵的独子被挟持的事情,到现在您还没有听说吗?”“什么,您是说那位前任内阁大臣吗?”“就是他!我们虽然想方设法瞒过没提,然而就在昨晚环球戏院已经有谣言开始散布,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!”福尔摩斯立刻从众多庞杂的参考资料中取出“H”打头的一卷。“‘霍尔得瑞斯,第六世公爵、枢密院顾问、嘉德勋爵、伯维利男爵、卡斯顿伯爵……这么多头衔!自从1900年即担任哈莱姆郡郡长,1888年迎娶查尔斯·阿普尔多爵士之女,本人是萨尔特尔勋爵的独子与唯一继承人,名下有25万英亩地产。拥有兰开夏与威尔士的矿产,地址是卡尔顿住宅区——哈莱姆郡——霍尔得瑞斯府,以及威尔士、卡斯敦城堡;并且还是1872年的海军大臣,前任首席国务大臣……’毫无疑问,他是国内极其重要的人物!”“不仅是最重要,很可能还是最富有的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,你对待案件的态度一向公正。但是我还是要告诉您,公爵大人亲口允诺我,能帮助他知道他儿子被劫持的地点,就可以得到5000镑的报酬,要是能知道谁是罪犯,就再加1000镑!”福尔摩斯说:“听起来很不错!华生,那我们就跟着贺克斯塔布尔博士一起去英格兰北部吧!博士,您先喝完这杯牛奶,接着请告诉我事情的经过、时间和其他情况,以及您和此案有什么关系。怎么会在事发3天后,这个我是从您胡须的状况看出来的,肯定是过了3天才来找我们帮忙呢?”博士喝过牛奶,吃掉饼干之后,一双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,脸上也有了血色,讲话的声音逐渐清晰有力起来。两位先生,我首先要说的是,修道院公学是一所预备制学校,我既是创始人又是校长,《贺克斯塔布尔对贺拉斯的管见》这部书也许会让两位记起来我的名字。照道理来说,修道院公学十分优秀,尤其是在英格兰,我们公学是最好最出色的预备制学校,布莱克沃特的莱瓦斯托克伯爵和卡其卡特·索姆兹爵士这些体面的人物的儿子都在我的学校就读。三周以前,霍尔德瑞斯公爵派遣他的个人秘书王尔德先生过来嘱咐我,他将把他10岁的独生子与继承者——萨尔特尔勋爵,也放入我的学校接受教育,当时我觉得我的学校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,没想到这竟然是我这辈子最悲惨故事的序曲。5月1号,这个孩子就前来报到了,当时夏季学期刚刚开始,这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孩子,他自己也迅速适应了我们的学习生活。我可以透露一些事,尽管我说话一向很小心,可是既然这种悲剧都发生了,那我也不应该有什么保留,其实这个孩子在家里过得并不幸福。公爵大人的婚姻不是一帆风顺的,这点大家都知道,夫妻双方决定分居以后,公爵夫人就在法国的南部定居了。这件事情也刚刚发生不久,我们了解到萨尔特尔勋爵对他的母亲更为依恋,在公爵夫人离开霍尔得瑞斯府之后,他表现得一直不太开心,所以公爵才将他送来接受管教。刚到学校两周,因为跟我们熟识了的缘故,他才高兴起来。我见他最后一面是5月13号的那个晚上,也就是这个周一的夜里。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的里面,必须穿过另外一间屋子才能进去,这个较大的屋子里住的是另外两个孩子。这两个孩子在事发当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,所以可以相当肯定地说,小勋爵没有从这个出口走开。他自己房间的窗户打开,一根十分牢固的常春藤直接连到地面,这是他唯一能出去的途径,但是奇怪的是,地面没有任何足迹。周二上午的7点钟,我们才发现已经他失踪了。他的床有睡过的痕迹,在离开之前,所有的衣服显然已经全部穿好,都是他一般穿着的校服,黑色的伊顿上装和深灰裤子。没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房子的痕迹,要是发生了打斗和喊叫,肯定有人会听到,因为在外面大屋的两个孩子一向睡眠不沉。在发现小勋爵不见了之后,我立刻召集了全校师生进行点名,包括老师、学生,还有其他仆人。这时候我们确定萨尔特尔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,因为还有一个教德语的老师黑底格也失踪了。这位老师的房间就在二楼最后一间,和这个孩子的房间方向一致。他的床铺也有睡过的痕迹,衣服却没有全部穿好,他的衬衫和袜子还遗留在地板上。他离开的方式很显然也是顺着常春藤,因为在地上有他清晰可见的足迹,而且我们还发现,他平常都会放在草坪旁边那个小棚子里的自行车,这时不见了。黑底格已经跟我们共事了两年。当初他来的时候,给我看的介绍信上有着非常好的评语,不过,根据我的观察,他是个忧郁沉默的人,并不受学生和其他老师的欢迎。现在根本查不到他们逃去了哪里,到现在已经是周四上午,我们并没有比周二获得更多的线索。事发后我们当然立刻前往霍尔德瑞斯府上拜访过,因为他家的府邸和学校并不远,只有几千米的路程,我们想或许他是因为思念家人心切,突然自己回去了。但是那儿也是一无所获。公爵大人十分着急,甚至包括我,相信二位也亲眼看到了,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及我的担忧焦虑,已经使我丧失了神智,以至于跌倒在你们眼前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衷心恳求您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使出您浑身解数,这件案子将会给您的一生带来莫大的好处。福尔摩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位可怜的校长所说的一切,他眉头皱了起来,说明他已经开始全力对这件事情进行分析,根本不需要我去说动他。要知道这个案子不但报酬优厚,而且案件的复杂性完全符合他个人的趣味,于是他拿出了专门的笔记本记录了几点重要信息。他严肃地说:“您实在是太大意了,现在才来找我,不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,您是不会来找我侦查的。否则像我这样专业的人士,是不可能在常春藤和地面那些地方看不出一点儿端倪来的。”“这可不能怪我啊,福尔摩斯先生,公爵不想被流言蜚语困扰,他很担忧如果案件一披露,会引来大众关注他家庭的不幸,他对于民间的津津乐道简直是头痛不已。”“那官方应该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吧?”“没错先生,但是官方的结果却十分让人失望,很快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线索,因为有人报告称在附近的一个火车站,有人看到类似的小孩与青年一起搭乘了早班火车离开。而昨晚我们才获悉,这两个人被一路跟踪一直到利物浦,结果他们跟这个案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。我的心简直是绝望和沮丧透了,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,紧接着就直接坐了早班车赶来您这里了。”“让我猜猜看,一旦获知了这个所谓的线索,想必当局对案件的其他情况进行侦查是完全没有进行喽?”“一点儿也没有。”“所以你们是白白浪费了3天的宝贵时间,这件事情这样处理简直是太不应该了!”“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“可是我们还是要解决这个案子不是吗?我倒挺有兴趣来试试看,请问您对这位小勋爵与德语老师之间的关系了解吗?”“这个我一点儿都不清楚。”“他直接教导这个孩子吗?”“不是的,孩子不在他的班上,而且据我所知,这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。”“那就奇怪了,孩子自己有自行车吗?”“并没有。”“那还有别的自行车丢失吗?”“也没有。”“当真?”“当真。”“这样说来,这个德国老师并不是趁着深夜骑车劫走了孩子,对吗?”“没错,肯定不是这样的。”“那这又怎么解释呢?”“或许这个自行车只是一个障眼法,把这个车子藏好,然后他们步行离开。”“这很有可能,但是拿自行车来当幌子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吗?还有那个小棚子里头有没有别的自行车呢?”“是的,有几辆。”“你看,要是他想让别人认为他们是骑着自行车离开的,为什么不干脆藏起两辆呢?”“对,是应该这样。”“所以说,拿自行车当障眼法是说不通的,然而我们可以拿这一点当成一个不错的开端,不管怎么说,要将一辆自行车藏起来或者干脆销毁掉,都不是那么简单的。我再问问您,在孩子失踪前,有谁来看望过他吗?”“一个人也没有。”“那么信呢?他有没有收到什么信呢?”“啊,有这么一封。”“谁写的信?”“是他的父亲。”“你是否有拆开他人信件看的习惯呢?”“不,并没有。”“那您怎么知道是他父亲写的信呢?”“这个是因为信封上面盖有他们家族的家徽,而且笔迹刚劲有力,一看就是公爵大人的。还有,公爵也记起来他确实写过这样一封信。”“那么这封信之前,孩子还有没有收到其他的信?”“就在这封信的几天前。”“说起来,有没有来自法国的信件呢?”“没有,一封也没有。”“你显然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,这个孩子要么就是被劫走,要么就是自己出走了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,您也会猜想到肯定是有外部的刺激,才能够让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的勇气。要是没有客人探访,那么问题就出在信笺上,所以我才要搞清楚他所有信件的情况。”“这个恐怕我提供不了太多的情况,据我所知的,只有他的父亲会给他写信。”“而他父亲这么巧就偏偏在他离开那天写了一封,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亲密吗?”“公爵大人跟谁都不会很亲密,他全身心地沉浸在国家大问题上,对于私人感情,他是完全漠然的。不过,就他本身而言,他对待这个孩子还是十分精心的。”“所以说,这个孩子的感情都倾注在母亲的身上了?”“正是这样。”“孩子亲口说过吗?”“这倒没有。”“那么公爵提过这点吗?”“他也是只字不提。”“那您是怎么了解到的?”“是这样的,公爵的私人秘书王尔德先生私底下跟我交代过,他曾经向我讲述了有关这个孩子的一些私人状况。”“好,这样我就明白了。还有一个问题,公爵的最后一封信,有没有遗留在孩子的屋中?”“没有,显然孩子把它带走了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想我们应该出发去尤斯顿车站了。”“好的,我会叫辆四轮马车,15分钟后我们再见面。博士先生,如果您要回电报,一定要让那些人都认为调查还在继续,而且是在利物浦,或者是任何这个假线索能让你们想到的地方。与此同时,我会在您的学校周边不出声地做点儿其他工作,或许还能得到没有消失的线索。华生跟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老猎犬了,一定能嗅出任何细微气味的。”当晚我们就到达了这所著名的修道院公学所在的皮克镇。这里空气清爽让人愉悦,当我们抵达的时候,天色已晚。在大厅的桌上有一张名片,管家走过去对博士说了一番以后,博士激动地转过身说:“公爵大人就在这里,公爵与王尔德先生都在书房。二位请进,我要为您二位做一下介绍。”我已经很熟悉这位政坛风云人物的照片,但是他本人和照片的出入还是很大。他身材魁梧,神情**,衣着不凡,有着瘦长的脸型,特别高突,又长又弯的鼻子。他此刻面色苍白,如同死人,在长而稀的红色胡子映衬下更加恐怖。胡须直坠到白色羊毛背心上,小背心上的口袋里挂着的表链链坠闪闪发光。公爵就这样仪态庄重地站在壁炉前的地毯上,站在我们面前冷淡地注视着,而他身边则有一位相当年轻的小伙子,可以看出就是他的私人秘书王尔德。他身材比较瘦小,眼神紧张又警惕,淡蓝色的眼珠显示出他很聪明,而脸上则表情丰富。他用一种尖刻不容置疑的口气立刻说:“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我今早就已经过来了,但还是晚了一步,没有阻止您前往伦敦。据说您的目的就是要请歇洛克·福尔摩斯先生来侦查这个案子,博士先生,您居然不跟公爵大人通报一声就擅自这样行动,是出乎公爵大人意料的。”“这是因为我知道警察已经……”“公爵大人并不认为警察已经无能为力。”“但王尔德先生,您……”“博士先生,您应该相当清楚,公爵大人十分担心家事流传到民众的口上,他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。”被吓到的博士说道:“要不这么做也容易,就请福尔摩斯先生明早返程回伦敦好了。”福尔摩斯则和蔼可亲地回应道:“完全没有关系,博士。这里的空气真是沁人心扉,我还想在这样清新的大草原上住上那么几天,好好整顿一下我的脑子,至于是住在您的学校还是我自行去找乡村旅店,这个就看您的意思了。”我看到这位不幸的博士左右为难,最后还是那位有着红胡子的公爵出声开口了——可是这声音就像午餐铃——解决了这个难题。他说道:“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王尔德先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,您只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。不过,现在既然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个局面,那么我们必然是需要他的帮助了。福尔摩斯先生,您可千万不要住到什么乡下小旅馆去,如果您能来我的府邸,我会非常欢迎的!”“谢谢您的盛情款待,公爵先生。我还是认为住在事发现场可能会更有帮助。”“随便您怎么选,福尔摩斯先生,您要是还想知道什么,尽管向我和王尔德先生提问好了。”福尔摩斯说道:“以后也许我们需要进入您的府邸来拜访您,但是现在我只想问一句,您对您爱子的神秘失踪,想起什么原因没有?”“恐怕没有,先生。”“对这一点我很抱歉,我却必须提出一些您不愿回想的往事,显然这是无法避免的,请问您认为公爵夫人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呢?”这位了不起的人物看起来有点儿犹豫。最后他还是说:“不,这不可能。”“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绑架孩子索要赎金,那么,公爵大人,事发后有没有人进行勒索呢?”“这也没有,先生。”“好的,公爵,请您再告诉我,您事发那一天曾经写过信给他是吗?”“不,是前一天。”“您说的没错,可是孩子是在当天才收到的不是吗?”“确实如此。”“在这封信里面,您有没有写了什么让他情绪激动,以至于会让他做出这种出走行为的话呢?”“没有先生,绝对没有。”“您亲自寄出这封信的,是吗?”公爵大人还没来得及回答,秘书抢答道:“不,公爵不必亲自寄信,这封信和其他信一样,一起放在书房内的桌上,由我亲手放入邮袋。”“那么您能肯定这封信也在里面?”“没错,我亲眼所见。”“那天公爵一共写了多少封信呢?”“大概有20封或者30封。我平时有大量的书信往来,但是这个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?”福尔摩斯说:“或许真有关系。”公爵则说道:“现在我已经告诉警方,要把注意力转向法国的南部,并不是说我怀疑公爵夫人在这个案子里面起了什么作用,而是因为我那孩子非常任性而且总是自作主张,并且在这个德国老师的教唆下,他很可能自行跑去法国。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现在我们该回到霍尔德瑞斯府了。”我察觉到福尔摩斯还有更多的问题,但是这位高贵的人物突然就这样中断了会面。很显然,他浓重的贵族气息不允许他与一个陌生人过多地讨论家庭私事,而且随着问题的步步紧逼,他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就会一步步揭露开来。公爵和他的秘书离开以后,福尔摩斯就立即着手开始侦查,因为他处事一向就是这样急迫。我们细细查看了孩子的卧室,但是一无所获。因为这个,我们更加确信了他能逃走的途径只有窗户,而德语老师的房间和私物也没能告诉我们更多。他窗前的常春藤枝条因为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断掉了。在灯光照映下,我们可以在那个青葱的小草地上看到他的足迹,这个就能证明他确实是那晚离开了。福尔摩斯一个人离开我们的住处,直到11点以后才返回,他得到了一张该地区很大的官方地图,拿来我的房间与我一起查看,他把地图铺开在床上,取来灯放到地图中间,一边看一边抽烟,时不时用冒着烟气的烟斗点戳着值得注意的所在。他说到:“华生,这个案子让我觉得有点儿意思。要从案件的情况来看,可以确切地说地图上有些地方非常值得关注。趁这个案子刚开始,我想让你知道,这些跟我们的侦查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,就是这些特别的地形。”“你看地图,这个深颜色的方块就是修道院公学,在这里我插上一根针,而这条则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路,直接经过学校门前。你还可以看到在这个学校有东西两个方向,1.6千米的范围内都没有小路。如果这两个人要逃走的话,那么只有这样一条大路。”“是的,这点很清楚。”“幸运的是我们大概可以搞清楚,在事发当晚并没有什么人经过。你看我烟斗放的这个地方,这里有一位乡村警察在由晚上12点到早晨6点值勤,而这里便是东边的第一个交叉口。这位警官说他从没有离开过他的岗位,而且还肯定地说别说是大人,就算是小孩,只要过来没有他看不见的。今天根据我和他的谈话可以看出,他完全可信,那么东边是没什么关系了。转到西边,西边有一个叫做‘红牛’的旅馆,这个旅馆的女店主生病了,所以她派人到迈克尔顿去请了医生。当时医生却已经出诊去看别的病人,只能第二天的上午才能到来,所以旅馆的人整个晚上都很注意,等着医生上门,并且有个人一直盯着路口,据他们说根本没有人经过。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,那么我们就可以很走运地发现西边也没有情况。由此看来,逃亡的人们也没有走大路。”我就反问道:“那怎么解释自行车呢?”“别急,马上就要讲到自行车了。现在继续我们的推理,好,如果他们不是走的大路,那就是说他们肯定走的是学校的南北面,需要穿过乡村,这点是确信无疑的。现在我们来考虑一下这两种状况,你可以看到,学校南边是一片耕地,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,中间用石头墙隔着,像这样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出来,根本不能骑自行车,所以南边暂时放弃。再看北边,北边是一片小树林,叫做萧岗。更远处则是一片起伏不停的下吉尔荒原,差不多延伸了16千米之后,地势变得越来越高,而霍尔德瑞斯府邸就在荒原这边,从大路走到这里需要16千米,但是如果穿越荒地,那么只要9.6千米,那里荒无人烟,只有几座农民养牛羊家畜的小棚子,除了麻雀等鸟儿之外,直到柴斯特菲尔德大路前是什么都没有了。在另一边,有一座教堂和几个农舍,还有一家旅馆。再走远些,山越来越陡,如此看来在北面查询是大有希望的。”我又问道:“那自行车怎么说?”福尔摩斯没什么耐心了,说:“好吧,好吧,要是你自行车骑得很不错,不一定非要在大路上才顺利啊!荒原上自然有许多纵横交错的小路!那时月色明亮,也没什么问题——咦,什么在响?”“砰砰!”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,接着就是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只见他手持一顶蓝色板球帽,顶部还有白色V状花纹。他叫嚷到:“我们终于多了一个线索!感谢上帝啊!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小少爷曾经到过哪里!这个是他的帽子!”“哦!在哪里发现的?”“一个吉普赛人的大篷车,他们在荒原那边宿营,直到周二才走。今天警察追查到他们,检查过每个车辆后终于发现了这个。”“那他们是怎么解释的?”“要么敷衍,要么就是撒谎,说什么是周二的早晨在荒原上面捡到的!这帮混蛋,他们一定知道孩子现在在哪里!谢天谢地,现在把他们都关起来了!法律的威严和公爵的财富,总会让他们开口的!”博士一走开,福尔摩斯就说:“很不错,这显然证实了我们刚刚的说法,只有下吉尔荒原那边才有希望,现在警察除了抓到了那些吉普赛人,其实什么都没干。华生,让我们接着看!横穿荒原的是一条水路,这儿已经在地图上标明了。在一些地方,水路会变宽,变为沼泽,特别是在霍尔德瑞斯府邸以及学校之间的地带。现在天气这么干燥,想去别的地方找线索是没用的,只有在这里,我们才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。明日一大早我会来叫醒你,我们一起去看看,是不是能给这桩案子找到一些突破口。”天刚蒙蒙亮,我刚一睁开眼睛,就看到我的朋友那瘦长的身躯,他已经全部装备完毕,毫无疑问,他已经出去一趟了。看见我醒来,他便对我说道:“刚刚我查看过窗前的那片草地,还有自行车的车棚,并顺便在‘萧岗’走了一圈。华生,里屋有煮好的咖啡。我不得不催你一下,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啊!”他双眼圆睁,两颊兴奋地泛光,就像一个能工巧匠,看着他的心血之作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一样,眼前的这个机智灵活的福尔摩斯,跟我在贝克街看到的那个沉默多虑面色灰暗的福尔摩斯判若两人。当我看到他身体运动灵活,大有一展身手的样子,就猜到今天肯定是人仰马翻、异常劳累的一天了。但是没想到开幕却让人异常失望,我们信心满怀地大踏步来到了泥炭质地的黄褐色荒原,穿越了数不清的杂草小径,终于到达一处开阔暗绿的沼泽地,这块地隔开了我们跟霍尔德瑞斯府邸,如果这个孩子回家,那么一定会经过这里,不会不留下脚印。然而我们查遍了每一处,别说是小孩的脚印,就连那个德国人的足迹也没有。福尔摩斯面色阴沉起来,在湿地边缘来回踱步,心急如焚地查看着每片污泥。除了羊群的蹄印之外,还有16~30千米外的牛脚印,别的什么也没有。福尔摩斯愁容不展地望着广阔起伏的荒原说道:“在前面还有一块湿地,再去看看吧!等等,你看,这是什么?”我们来到了一条窄窄的油黑的小路上,在路的中间,自行车的轨迹很明显地印在了湿润的土地上。我也惊喜地喊叫起来:“找到了!”可是福尔摩斯却摇了摇头,没有开怀的兴奋起来,相反却更加迷惑了,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东西一样。“没错,这确实是一辆自行车,却不是那辆失踪的。据我所掌握,自行车胎的轨迹有42种,毫无疑问这是一辆邓禄普牌的自行车,它的外胎加厚了。而黑底格老师的自行车是帕默牌的,花纹是条状的,数学老师爱维林先生清楚地告诉了我这一点,所以这显然不是黑底格的自行车经过的痕迹。”“那会是那个孩子的吗?”“有这个可能,只要我们证明了这个孩子也有一辆自行车,但这个根本没有依据。你可以看到自行车的轨迹,充其量只能说明骑车的这个人是从学校那边过来的。”“或者是骑向学校的?”“不是这样,华生,承担人体重量的后轮所压出的花纹相对比较深一些,你看这边碾出后轮的轨迹还有和前轮的交叉,可以看到前轮较浅的痕迹都被盖住了。毫无疑问这是从学校出发的,也许和案子有关,也许无关,无论如何,在我们走之前,还是回去看一下!”我们折回去走了大概几百米,来到一处沼泽地边上就没有了自行车的痕迹。于是我们又沿着小路往前走,来到了一块泉水淅沥的地方,自行车的轨迹又出现了,不过牛蹄印子几乎把这些印记都盖过去了。继续往前就一无所获,这条小路是通向“萧岗”的,即学校后方的小树林,由此可见,车子是从小树林出发的。福尔摩斯坐到一块大石上,手托腮一动不动的沉思,我则无所事事地在旁边抽了几根烟。好一会儿他才说道:“还有这个可能,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,换了自行车的外胎,这样就不容易辨认他留下的轨迹,要是罪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,我倒是非常高兴跟他会一会。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,我们还是去关注那片湿地吧,还有不少地方没有看到呢!”就在那片湿地的边上,我们小心地有条理地查看着。不一会儿就有了不错的成绩,在湿地的低洼地带,还有条泥泞不堪的小路,当福尔摩斯靠近那条小路的时候,竟然兴奋地喊出声来。因为在小道正中间有一条痕迹,就像是用一捆电线摩擦过地面一样,这跟帕默轮胎的轨迹不谋而合。福尔摩斯高兴地喊道:“这不用说,肯定是德语老师的了!华生,这证明了我推理的正确性。”“恭喜你。”我也兴奋起来回应着。“但事情还没完呢,拜托你不要走在路上,我们跟着这条轨迹往前,我想很快就会到了。”我们便继续前行,边走边看到这片荒地上有众多小块的湿地,而帕默轮胎的印子若隐若现,隐约可辨。福尔摩斯说:“毋庸置疑的,骑车的人肯定是在加速,你瞧一下这里的印痕,前后同样深浅,这就说明骑车的人身体前倾,压住车把,就跟自行车比赛最后阶段的样子相似。啊!在这里他摔倒了!”在轨迹中,出现了宽大的不规则的点状...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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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贝克街是一个小小的舞台,那么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人物,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出场和退场。但是细细追忆一下,最为突然和惊人的出场还要属曾有着硕士、博士头衔的桑尼克罗夫特·赫克斯特布尔,我们刚刚收到满满登登地记录他全部学术荣誉的小名片,他就出现了。此人身材魁梧,正义凛然,表情庄重,全身都透着冷静与沉着。可是他刚进屋关上门,紧接着就倒在桌子边全身摇晃,四肢无力地趴到了地板上,他高大的身躯蜷在壁炉前的熊皮褥子上,昏迷了过去。我跟我的朋友立刻站了起来,一时之间,我们只是惊讶而沉默地看着这座倒下的大山,显然在广袤的地平面上有了不同寻常的震动。福尔摩斯赶紧拿出一个坐垫,垫在了他的头颅底下,而我则端来一小杯白兰地递到他嘴边。他阴霾密布又苍白的脸上,流露出深深的忧愁,双眼紧闭,眼窝黑青,嘴角因为松弛而下垂,看得出胡须很久没有修剪,参差不齐。衣领和衬衫都带着长途跋涉的尘埃,头发也乱糟糟的。很显然,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昏睡者遭遇了极其严重的打击。“华生,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福尔摩斯问道。“休克昏迷,或许是因为过度饥饿,也许还有长途劳累。”我一边说着,一边试图触摸他微弱的脉搏,指尖的感觉告诉我,这个人茁壮的生命力正弱不可及。福尔摩斯从他放怀表的口袋中找出了一张火车票,说道:“这张票说明他是从英格兰北部的麦克尔顿来到伦敦的,现在才11点多,他一定很早就起程了。”过了一会儿后,他紧闭的双眼才微微有点儿反应,接着他睁开眼睛用灰色迷茫的眼神看向我们,紧接着他吃力地爬起,因为羞愧而满脸通红。真抱歉,福尔摩斯先生,让你看到我这么衰弱的样子,我大概是过分疲劳了,如果您能给我一杯牛奶还有一块饼干,那最好不过了。太感谢您了,福尔摩斯先生。我之所以到伦敦来,就是为了想请您务必跟我回去一趟,我担心电报还不能够让您感受到这个案件的紧迫性。“这样吧,您还是先休息一会……”福尔摩斯听后连忙安慰他说。“不用了,我很好,只是没想到突然这么虚弱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希望您能马上跟我一起,乘坐下一班火车前往麦克尔顿。”福尔摩斯摇摇头。“您问一下我的朋友华生,就会知道我们现在非常繁忙。费尔斯还有一个文件案需要我来处理,还有就是阿巴加文尼家族的杀人案,也马上就要开庭公审了。现在如果不是极其严重的案件,我是不会离开伦敦的。”这位不速之客摊开手大喊道:“什么叫严重?难道霍尔德内斯公爵的独子被挟持的事情,到现在您还没有听说吗?”“什么,您是说那位前任内阁大臣吗?”“就是他!我们虽然想方设法瞒过没提,然而就在昨晚环球戏院已经有谣言开始散布,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呢!”福尔摩斯立刻从众多庞杂的参考资料中取出“H”打头的一卷。“‘霍尔得瑞斯,第六世公爵、枢密院顾问、嘉德勋爵、伯维利男爵、卡斯顿伯爵……这么多头衔!自从1900年即担任哈莱姆郡郡长,1888年迎娶查尔斯·阿普尔多爵士之女,本人是萨尔特尔勋爵的独子与唯一继承人,名下有25万英亩地产。拥有兰开夏与威尔士的矿产,地址是卡尔顿住宅区——哈莱姆郡——霍尔得瑞斯府,以及威尔士、卡斯敦城堡;并且还是1872年的海军大臣,前任首席国务大臣……’毫无疑问,他是国内极其重要的人物!”“不仅是最重要,很可能还是最富有的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,你对待案件的态度一向公正。但是我还是要告诉您,公爵大人亲口允诺我,能帮助他知道他儿子被劫持的地点,就可以得到5000镑的报酬,要是能知道谁是罪犯,就再加1000镑!”福尔摩斯说:“听起来很不错!华生,那我们就跟着贺克斯塔布尔博士一起去英格兰北部吧!博士,您先喝完这杯牛奶,接着请告诉我事情的经过、时间和其他情况,以及您和此案有什么关系。怎么会在事发3天后,这个我是从您胡须的状况看出来的,肯定是过了3天才来找我们帮忙呢?”博士喝过牛奶,吃掉饼干之后,一双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,脸上也有了血色,讲话的声音逐渐清晰有力起来。两位先生,我首先要说的是,修道院公学是一所预备制学校,我既是创始人又是校长,《贺克斯塔布尔对贺拉斯的管见》这部书也许会让两位记起来我的名字。照道理来说,修道院公学十分优秀,尤其是在英格兰,我们公学是最好最出色的预备制学校,布莱克沃特的莱瓦斯托克伯爵和卡其卡特·索姆兹爵士这些体面的人物的儿子都在我的学校就读。三周以前,霍尔德瑞斯公爵派遣他的个人秘书王尔德先生过来嘱咐我,他将把他10岁的独生子与继承者——萨尔特尔勋爵,也放入我的学校接受教育,当时我觉得我的学校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,没想到这竟然是我这辈子最悲惨故事的序曲。5月1号,这个孩子就前来报到了,当时夏季学期刚刚开始,这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孩子,他自己也迅速适应了我们的学习生活。我可以透露一些事,尽管我说话一向很小心,可是既然这种悲剧都发生了,那我也不应该有什么保留,其实这个孩子在家里过得并不幸福。公爵大人的婚姻不是一帆风顺的,这点大家都知道,夫妻双方决定分居以后,公爵夫人就在法国的南部定居了。这件事情也刚刚发生不久,我们了解到萨尔特尔勋爵对他的母亲更为依恋,在公爵夫人离开霍尔得瑞斯府之后,他表现得一直不太开心,所以公爵才将他送来接受管教。刚到学校两周,因为跟我们熟识了的缘故,他才高兴起来。我见他最后一面是5月13号的那个晚上,也就是这个周一的夜里。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的里面,必须穿过另外一间屋子才能进去,这个较大的屋子里住的是另外两个孩子。这两个孩子在事发当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,所以可以相当肯定地说,小勋爵没有从这个出口走开。他自己房间的窗户打开,一根十分牢固的常春藤直接连到地面,这是他唯一能出去的途径,但是奇怪的是,地面没有任何足迹。周二上午的7点钟,我们才发现已经他失踪了。他的床有睡过的痕迹,在离开之前,所有的衣服显然已经全部穿好,都是他一般穿着的校服,黑色的伊顿上装和深灰裤子。没有任何人进入这个房子的痕迹,要是发生了打斗和喊叫,肯定有人会听到,因为在外面大屋的两个孩子一向睡眠不沉。在发现小勋爵不见了之后,我立刻召集了全校师生进行点名,包括老师、学生,还有其他仆人。这时候我们确定萨尔特尔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,因为还有一个教德语的老师黑底格也失踪了。这位老师的房间就在二楼最后一间,和这个孩子的房间方向一致。他的床铺也有睡过的痕迹,衣服却没有全部穿好,他的衬衫和袜子还遗留在地板上。他离开的方式很显然也是顺着常春藤,因为在地上有他清晰可见的足迹,而且我们还发现,他平常都会放在草坪旁边那个小棚子里的自行车,这时不见了。黑底格已经跟我们共事了两年。当初他来的时候,给我看的介绍信上有着非常好的评语,不过,根据我的观察,他是个忧郁沉默的人,并不受学生和其他老师的欢迎。现在根本查不到他们逃去了哪里,到现在已经是周四上午,我们并没有比周二获得更多的线索。事发后我们当然立刻前往霍尔德瑞斯府上拜访过,因为他家的府邸和学校并不远,只有几千米的路程,我们想或许他是因为思念家人心切,突然自己回去了。但是那儿也是一无所获。公爵大人十分着急,甚至包括我,相信二位也亲眼看到了,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及我的担忧焦虑,已经使我丧失了神智,以至于跌倒在你们眼前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衷心恳求您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使出您浑身解数,这件案子将会给您的一生带来莫大的好处。福尔摩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位可怜的校长所说的一切,他眉头皱了起来,说明他已经开始全力对这件事情进行分析,根本不需要我去说动他。要知道这个案子不但报酬优厚,而且案件的复杂性完全符合他个人的趣味,于是他拿出了专门的笔记本记录了几点重要信息。他严肃地说:“您实在是太大意了,现在才来找我,不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,您是不会来找我侦查的。否则像我这样专业的人士,是不可能在常春藤和地面那些地方看不出一点儿端倪来的。”“这可不能怪我啊,福尔摩斯先生,公爵不想被流言蜚语困扰,他很担忧如果案件一披露,会引来大众关注他家庭的不幸,他对于民间的津津乐道简直是头痛不已。”“那官方应该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吧?”“没错先生,但是官方的结果却十分让人失望,很快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线索,因为有人报告称在附近的一个火车站,有人看到类似的小孩与青年一起搭乘了早班火车离开。而昨晚我们才获悉,这两个人被一路跟踪一直到利物浦,结果他们跟这个案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。我的心简直是绝望和沮丧透了,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,紧接着就直接坐了早班车赶来您这里了。”“让我猜猜看,一旦获知了这个所谓的线索,想必当局对案件的其他情况进行侦查是完全没有进行喽?”“一点儿也没有。”“所以你们是白白浪费了3天的宝贵时间,这件事情这样处理简直是太不应该了!”“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“可是我们还是要解决这个案子不是吗?我倒挺有兴趣来试试看,请问您对这位小勋爵与德语老师之间的关系了解吗?”“这个我一点儿都不清楚。”“他直接教导这个孩子吗?”“不是的,孩子不在他的班上,而且据我所知,这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。”“那就奇怪了,孩子自己有自行车吗?”“并没有。”“那还有别的自行车丢失吗?”“也没有。”“当真?”“当真。”“这样说来,这个德国老师并不是趁着深夜骑车劫走了孩子,对吗?”“没错,肯定不是这样的。”“那这又怎么解释呢?”“或许这个自行车只是一个障眼法,把这个车子藏好,然后他们步行离开。”“这很有可能,但是拿自行车来当幌子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吗?还有那个小棚子里头有没有别的自行车呢?”“是的,有几辆。”“你看,要是他想让别人认为他们是骑着自行车离开的,为什么不干脆藏起两辆呢?”“对,是应该这样。”“所以说,拿自行车当障眼法是说不通的,然而我们可以拿这一点当成一个不错的开端,不管怎么说,要将一辆自行车藏起来或者干脆销毁掉,都不是那么简单的。我再问问您,在孩子失踪前,有谁来看望过他吗?”“一个人也没有。”“那么信呢?他有没有收到什么信呢?”“啊,有这么一封。”“谁写的信?”“是他的父亲。”“你是否有拆开他人信件看的习惯呢?”“不,并没有。”“那您怎么知道是他父亲写的信呢?”“这个是因为信封上面盖有他们家族的家徽,而且笔迹刚劲有力,一看就是公爵大人的。还有,公爵也记起来他确实写过这样一封信。”“那么这封信之前,孩子还有没有收到其他的信?”“就在这封信的几天前。”“说起来,有没有来自法国的信件呢?”“没有,一封也没有。”“你显然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,这个孩子要么就是被劫走,要么就是自己出走了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,您也会猜想到肯定是有外部的刺激,才能够让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的勇气。要是没有客人探访,那么问题就出在信笺上,所以我才要搞清楚他所有信件的情况。”“这个恐怕我提供不了太多的情况,据我所知的,只有他的父亲会给他写信。”“而他父亲这么巧就偏偏在他离开那天写了一封,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亲密吗?”“公爵大人跟谁都不会很亲密,他全身心地沉浸在国家大问题上,对于私人感情,他是完全漠然的。不过,就他本身而言,他对待这个孩子还是十分精心的。”“所以说,这个孩子的感情都倾注在母亲的身上了?”“正是这样。”“孩子亲口说过吗?”“这倒没有。”“那么公爵提过这点吗?”“他也是只字不提。”“那您是怎么了解到的?”“是这样的,公爵的私人秘书王尔德先生私底下跟我交代过,他曾经向我讲述了有关这个孩子的一些私人状况。”“好,这样我就明白了。还有一个问题,公爵的最后一封信,有没有遗留在孩子的屋中?”“没有,显然孩子把它带走了。福尔摩斯先生,我想我们应该出发去尤斯顿车站了。”“好的,我会叫辆四轮马车,15分钟后我们再见面。博士先生,如果您要回电报,一定要让那些人都认为调查还在继续,而且是在利物浦,或者是任何这个假线索能让你们想到的地方。与此同时,我会在您的学校周边不出声地做点儿其他工作,或许还能得到没有消失的线索。华生跟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老猎犬了,一定能嗅出任何细微气味的。”当晚我们就到达了这所著名的修道院公学所在的皮克镇。这里空气清爽让人愉悦,当我们抵达的时候,天色已晚。在大厅的桌上有一张名片,管家走过去对博士说了一番以后,博士激动地转过身说:“公爵大人就在这里,公爵与王尔德先生都在书房。二位请进,我要为您二位做一下介绍。”我已经很熟悉这位政坛风云人物的照片,但是他本人和照片的出入还是很大。他身材魁梧,神情**,衣着不凡,有着瘦长的脸型,特别高突,又长又弯的鼻子。他此刻面色苍白,如同死人,在长而稀的红色胡子映衬下更加恐怖。胡须直坠到白色羊毛背心上,小背心上的口袋里挂着的表链链坠闪闪发光。公爵就这样仪态庄重地站在壁炉前的地毯上,站在我们面前冷淡地注视着,而他身边则有一位相当年轻的小伙子,可以看出就是他的私人秘书王尔德。他身材比较瘦小,眼神紧张又警惕,淡蓝色的眼珠显示出他很聪明,而脸上则表情丰富。他用一种尖刻不容置疑的口气立刻说:“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我今早就已经过来了,但还是晚了一步,没有阻止您前往伦敦。据说您的目的就是要请歇洛克·福尔摩斯先生来侦查这个案子,博士先生,您居然不跟公爵大人通报一声就擅自这样行动,是出乎公爵大人意料的。”“这是因为我知道警察已经……”“公爵大人并不认为警察已经无能为力。”“但王尔德先生,您……”“博士先生,您应该相当清楚,公爵大人十分担心家事流传到民众的口上,他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。”被吓到的博士说道:“要不这么做也容易,就请福尔摩斯先生明早返程回伦敦好了。”福尔摩斯则和蔼可亲地回应道:“完全没有关系,博士。这里的空气真是沁人心扉,我还想在这样清新的大草原上住上那么几天,好好整顿一下我的脑子,至于是住在您的学校还是我自行去找乡村旅店,这个就看您的意思了。”我看到这位不幸的博士左右为难,最后还是那位有着红胡子的公爵出声开口了——可是这声音就像午餐铃——解决了这个难题。他说道:“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王尔德先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,您只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。不过,现在既然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个局面,那么我们必然是需要他的帮助了。福尔摩斯先生,您可千万不要住到什么乡下小旅馆去,如果您能来我的府邸,我会非常欢迎的!”“谢谢您的盛情款待,公爵先生。我还是认为住在事发现场可能会更有帮助。”“随便您怎么选,福尔摩斯先生,您要是还想知道什么,尽管向我和王尔德先生提问好了。”福尔摩斯说道:“以后也许我们需要进入您的府邸来拜访您,但是现在我只想问一句,您对您爱子的神秘失踪,想起什么原因没有?”“恐怕没有,先生。”“对这一点我很抱歉,我却必须提出一些您不愿回想的往事,显然这是无法避免的,请问您认为公爵夫人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呢?”这位了不起的人物看起来有点儿犹豫。最后他还是说:“不,这不可能。”“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绑架孩子索要赎金,那么,公爵大人,事发后有没有人进行勒索呢?”“这也没有,先生。”“好的,公爵,请您再告诉我,您事发那一天曾经写过信给他是吗?”“不,是前一天。”“您说的没错,可是孩子是在当天才收到的不是吗?”“确实如此。”“在这封信里面,您有没有写了什么让他情绪激动,以至于会让他做出这种出走行为的话呢?”“没有先生,绝对没有。”“您亲自寄出这封信的,是吗?”公爵大人还没来得及回答,秘书抢答道:“不,公爵不必亲自寄信,这封信和其他信一样,一起放在书房内的桌上,由我亲手放入邮袋。”“那么您能肯定这封信也在里面?”“没错,我亲眼所见。”“那天公爵一共写了多少封信呢?”“大概有20封或者30封。我平时有大量的书信往来,但是这个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?”福尔摩斯说:“或许真有关系。”公爵则说道:“现在我已经告诉警方,要把注意力转向法国的南部,并不是说我怀疑公爵夫人在这个案子里面起了什么作用,而是因为我那孩子非常任性而且总是自作主张,并且在这个德国老师的教唆下,他很可能自行跑去法国。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现在我们该回到霍尔德瑞斯府了。”我察觉到福尔摩斯还有更多的问题,但是这位高贵的人物突然就这样中断了会面。很显然,他浓重的贵族气息不允许他与一个陌生人过多地讨论家庭私事,而且随着问题的步步紧逼,他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就会一步步揭露开来。公爵和他的秘书离开以后,福尔摩斯就立即着手开始侦查,因为他处事一向就是这样急迫。我们细细查看了孩子的卧室,但是一无所获。因为这个,我们更加确信了他能逃走的途径只有窗户,而德语老师的房间和私物也没能告诉我们更多。他窗前的常春藤枝条因为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断掉了。在灯光照映下,我们可以在那个青葱的小草地上看到他的足迹,这个就能证明他确实是那晚离开了。福尔摩斯一个人离开我们的住处,直到11点以后才返回,他得到了一张该地区很大的官方地图,拿来我的房间与我一起查看,他把地图铺开在床上,取来灯放到地图中间,一边看一边抽烟,时不时用冒着烟气的烟斗点戳着值得注意的所在。他说到:“华生,这个案子让我觉得有点儿意思。要从案件的情况来看,可以确切地说地图上有些地方非常值得关注。趁这个案子刚开始,我想让你知道,这些跟我们的侦查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,就是这些特别的地形。”“你看地图,这个深颜色的方块就是修道院公学,在这里我插上一根针,而这条则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路,直接经过学校门前。你还可以看到在这个学校有东西两个方向,1.6千米的范围内都没有小路。如果这两个人要逃走的话,那么只有这样一条大路。”“是的,这点很清楚。”“幸运的是我们大概可以搞清楚,在事发当晚并没有什么人经过。你看我烟斗放的这个地方,这里有一位乡村警察在由晚上12点到早晨6点值勤,而这里便是东边的第一个交叉口。这位警官说他从没有离开过他的岗位,而且还肯定地说别说是大人,就算是小孩,只要过来没有他看不见的。今天根据我和他的谈话可以看出,他完全可信,那么东边是没什么关系了。转到西边,西边有一个叫做‘红牛’的旅馆,这个旅馆的女店主生病了,所以她派人到迈克尔顿去请了医生。当时医生却已经出诊去看别的病人,只能第二天的上午才能到来,所以旅馆的人整个晚上都很注意,等着医生上门,并且有个人一直盯着路口,据他们说根本没有人经过。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,那么我们就可以很走运地发现西边也没有情况。由此看来,逃亡的人们也没有走大路。”我就反问道:“那怎么解释自行车呢?”“别急,马上就要讲到自行车了。现在继续我们的推理,好,如果他们不是走的大路,那就是说他们肯定走的是学校的南北面,需要穿过乡村,这点是确信无疑的。现在我们来考虑一下这两种状况,你可以看到,学校南边是一片耕地,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,中间用石头墙隔着,像这样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出来,根本不能骑自行车,所以南边暂时放弃。再看北边,北边是一片小树林,叫做萧岗。更远处则是一片起伏不停的下吉尔荒原,差不多延伸了16千米之后,地势变得越来越高,而霍尔德瑞斯府邸就在荒原这边,从大路走到这里需要16千米,但是如果穿越荒地,那么只要9.6千米,那里荒无人烟,只有几座农民养牛羊家畜的小棚子,除了麻雀等鸟儿之外,直到柴斯特菲尔德大路前是什么都没有了。在另一边,有一座教堂和几个农舍,还有一家旅馆。再走远些,山越来越陡,如此看来在北面查询是大有希望的。”我又问道:“那自行车怎么说?”福尔摩斯没什么耐心了,说:“好吧,好吧,要是你自行车骑得很不错,不一定非要在大路上才顺利啊!荒原上自然有许多纵横交错的小路!那时月色明亮,也没什么问题——咦,什么在响?”“砰砰!”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,接着就是贺克斯塔布尔博士,只见他手持一顶蓝色板球帽,顶部还有白色V状花纹。他叫嚷到:“我们终于多了一个线索!感谢上帝啊!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小少爷曾经到过哪里!这个是他的帽子!”“哦!在哪里发现的?”“一个吉普赛人的大篷车,他们在荒原那边宿营,直到周二才走。今天警察追查到他们,检查过每个车辆后终于发现了这个。”“那他们是怎么解释的?”“要么敷衍,要么就是撒谎,说什么是周二的早晨在荒原上面捡到的!这帮混蛋,他们一定知道孩子现在在哪里!谢天谢地,现在把他们都关起来了!法律的威严和公爵的财富,总会让他们开口的!”博士一走开,福尔摩斯就说:“很不错,这显然证实了我们刚刚的说法,只有下吉尔荒原那边才有希望,现在警察除了抓到了那些吉普赛人,其实什么都没干。华生,让我们接着看!横穿荒原的是一条水路,这儿已经在地图上标明了。在一些地方,水路会变宽,变为沼泽,特别是在霍尔德瑞斯府邸以及学校之间的地带。现在天气这么干燥,想去别的地方找线索是没用的,只有在这里,我们才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。明日一大早我会来叫醒你,我们一起去看看,是不是能给这桩案子找到一些突破口。”天刚蒙蒙亮,我刚一睁开眼睛,就看到我的朋友那瘦长的身躯,他已经全部装备完毕,毫无疑问,他已经出去一趟了。看见我醒来,他便对我说道:“刚刚我查看过窗前的那片草地,还有自行车的车棚,并顺便在‘萧岗’走了一圈。华生,里屋有煮好的咖啡。我不得不催你一下,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啊!”他双眼圆睁,两颊兴奋地泛光,就像一个能工巧匠,看着他的心血之作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一样,眼前的这个机智灵活的福尔摩斯,跟我在贝克街看到的那个沉默多虑面色灰暗的福尔摩斯判若两人。当我看到他身体运动灵活,大有一展身手的样子,就猜到今天肯定是人仰马翻、异常劳累的一天了。但是没想到开幕却让人异常失望,我们信心满怀地大踏步来到了泥炭质地的黄褐色荒原,穿越了数不清的杂草小径,终于到达一处开阔暗绿的沼泽地,这块地隔开了我们跟霍尔德瑞斯府邸,如果这个孩子回家,那么一定会经过这里,不会不留下脚印。然而我们查遍了每一处,别说是小孩的脚印,就连那个德国人的足迹也没有。福尔摩斯面色阴沉起来,在湿地边缘来回踱步,心急如焚地查看着每片污泥。除了羊群的蹄印之外,还有16~30千米外的牛脚印,别的什么也没有。福尔摩斯愁容不展地望着广阔起伏的荒原说道:“在前面还有一块湿地,再去看看吧!等等,你看,这是什么?”我们来到了一条窄窄的油黑的小路上,在路的中间,自行车的轨迹很明显地印在了湿润的土地上。我也惊喜地喊叫起来:“找到了!”可是福尔摩斯却摇了摇头,没有开怀的兴奋起来,相反却更加迷惑了,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东西一样。“没错,这确实是一辆自行车,却不是那辆失踪的。据我所掌握,自行车胎的轨迹有42种,毫无疑问这是一辆邓禄普牌的自行车,它的外胎加厚了。而黑底格老师的自行车是帕默牌的,花纹是条状的,数学老师爱维林先生清楚地告诉了我这一点,所以这显然不是黑底格的自行车经过的痕迹。”“那会是那个孩子的吗?”“有这个可能,只要我们证明了这个孩子也有一辆自行车,但这个根本没有依据。你可以看到自行车的轨迹,充其量只能说明骑车的这个人是从学校那边过来的。”“或者是骑向学校的?”“不是这样,华生,承担人体重量的后轮所压出的花纹相对比较深一些,你看这边碾出后轮的轨迹还有和前轮的交叉,可以看到前轮较浅的痕迹都被盖住了。毫无疑问这是从学校出发的,也许和案子有关,也许无关,无论如何,在我们走之前,还是回去看一下!”我们折回去走了大概几百米,来到一处沼泽地边上就没有了自行车的痕迹。于是我们又沿着小路往前走,来到了一块泉水淅沥的地方,自行车的轨迹又出现了,不过牛蹄印子几乎把这些印记都盖过去了。继续往前就一无所获,这条小路是通向“萧岗”的,即学校后方的小树林,由此可见,车子是从小树林出发的。福尔摩斯坐到一块大石上,手托腮一动不动的沉思,我则无所事事地在旁边抽了几根烟。好一会儿他才说道:“还有这个可能,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,换了自行车的外胎,这样就不容易辨认他留下的轨迹,要是罪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,我倒是非常高兴跟他会一会。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,我们还是去关注那片湿地吧,还有不少地方没有看到呢!”就在那片湿地的边上,我们小心地有条理地查看着。不一会儿就有了不错的成绩,在湿地的低洼地带,还有条泥泞不堪的小路,当福尔摩斯靠近那条小路的时候,竟然兴奋地喊出声来。因为在小道正中间有一条痕迹,就像是用一捆电线摩擦过地面一样,这跟帕默轮胎的轨迹不谋而合。福尔摩斯高兴地喊道:“这不用说,肯定是德语老师的了!华生,这证明了我推理的正确性。”“恭喜你。”我也兴奋起来回应着。“但事情还没完呢,拜托你不要走在路上,我们跟着这条轨迹往前,我想很快就会到了。”我们便继续前行,边走边看到这片荒地上有众多小块的湿地,而帕默轮胎的印子若隐若现,隐约可辨。福尔摩斯说:“毋庸置疑的,骑车的人肯定是在加速,你瞧一下这里的印痕,前后同样深浅,这就说明骑车的人身体前倾,压住车把,就跟自行车比赛最后阶段的样子相似。啊!在这里他摔倒了!”在轨迹中,出现了宽大的不规则的点状...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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