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卑的感受重新拔起，心里一团乱麻，慌乱地逃出了洗手间。
无能与无力笼罩着她，楚念感觉自己快哭了，跑着回礼堂想向老同学求点心灵安慰。傍晚风起，晚风和步风一块，竟吹得她有些耳朵疼。
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退，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避，她其实从来未曾解决过所有的问题，自责、自嘲、自我怀疑、自我矛盾—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，积累日久的，深深的自卑。
进了礼堂，没几步竟然又碰见了张迴之和欧咏絮，他们正在玩套圈小游戏。
张迴之转开了脸，欧咏絮惊讶而夸张地和她打招呼，问她怎么会在这里，自己记得她好像不是学生会成员。
楚念没有回答，漠然地走开了。
眼前人影来往，而她感觉心海里好像凝结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，慢慢地、慢慢地，深深沉入了海底。
绕场半圈，她终于找到了刘玲。
“哎哟楚念妹妹。”刘玲手上已经攒了不少花签，“楚念妹妹什么时候夹了两个夹子，这么可爱的。”
楚念被夸了，焦枯土地般的心情得到了些许滋润，她想着自己拿了也没用，干脆把刚才的五张花签都给了刘玲。
递出签子的时候，多少有些不舍得，她会想起那根羽箭倏然飞出落入壶中的画面，会想起那一阵清脆的金声竹振。
但是签子本身只是签子而已，它不会带来什么，也不会带走什么。
“一会儿你们是不是看完晚会再走？”楚念问刘玲。
“是啊，我过后还要写新闻稿呢。你们学校社团很有意思，我回去要给建议一下。”刘玲眉飞色舞，她对学校活动总是兴致盎然，“不过你们的学生对社团好像兴致不大啊，我们之前办社团展，那简直人山人海，你们今天是都在上课吗？”
“是的，全部人都要补课，不过我们班老师说写完卷子就可以下来，所以我下来玩了半个来小时。”楚念说，“社团展昨天也办了，可能有些人昨天玩过，今天就不来了吧。”
刘玲感叹了几句压力真大，准备换个游戏继续玩。
看着楚念因为自己的玩笑话跑掉了，齐昀林很懊悔。
他明明知道楚念很敏感，很自卑，开不得玩笑，本来都快哄好了，结果自己为了掩盖犹豫而说出口的玩笑，让她更难过了。
她跑走的时候咬着嘴唇皱着眉，一定很不开心。
要是直接把那句话说出来，也许她就不会不开心了。
可是她真的会愿意听吗，她连发夹都想还给他。
手机响了。
“喂？”他接了起来，淡淡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你人呢？”
是学生会的人，同为南光中学毕业的校友。
“出去透气了。”齐昀林一边说一边往外走，下楼梯，绕回礼堂，“正在回来，什么事？”
“区高的南光学弟学妹等半天了，过来接待下啊。”
齐昀林胸口一跳，“好。”
刘玲他们几个在南光时就是学生会成员，年级风云人物，和上一届的学长学姐熟络，六七个人一起聊天逛玩，那当真是欢声笑语、潇洒意气，楚念渐渐被他们的气氛感染，时不时也会搭上两句话。
这些学长学姐，楚念都听过他们的名字，只是一概不认得，但他们却认得楚念，有一个学姐甚至拉着她对刘玲说：“哎呀，我那时候就说楚念打扮一下肯定很漂亮，你看我没说错吧，头发长了换了个日系发型，好可爱呢。”
“念念妹妹一直就很可爱嘛，”刘玲说，“没想到那话真的是学姐你说的，我起初还以为小熊暗恋念念妹妹胡说的呢。”
楚念想起初二时班里确实有个男生跟她讲过，有个初三学姐说楚念认真打扮一下肯定比很多人都要漂亮，不过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不自信，以为那个男生只是说着好玩，没放在心上。
“就是我说的就是我说的。”那个学姐哎呀了一声，“小熊怎么这么大嘴巴，这个弟弟真是该好好打一顿了。我是那时在家闲得无聊，看他晒出来的你们校运会的照片时跟他说的呢。”
刘玲夸张地叫起来，“我靠，楚念妹妹除了被我们几个女生硬拉着，从来不拍照的，学姐你怎么会在小熊那看到她的照片啊。”
“我看到的就是你们几个的合照啊，小熊跟我说是帮你们冲印的呢，完了我是不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……哎呀老齐来了！”
楚念抬头一看，立刻躲到了刘玲身后。
刘玲他们几个“后生”一见齐昀林，七嘴八舌地说学长在南光时怎么都不肯当学生会主席，现在来实验高中当上了，他们却没法跟学长共事……
这马屁精发言自然被几个学长学姐大笑着喝倒彩，一群人玩着小游戏，共同怀念着在南光中学的读书经历，刘玲见楚念一直蹭在自己身边不说话，以为她不敢和这些学长学姐打交道，聊一阵就要带她说上两句。
“还在生气？”齐昀林趁刘玲玩小游戏时，装作随意晃到楚念身边，小声问。
“……”楚念咬了咬嘴唇，才说：“没有。”
“那干嘛跑了？”他又问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楚念又咬了咬唇，良久，说：“我自己难过，跟你没有关系。谢谢你送我的发夹。”
楚念的本意是想说自己并非因齐昀林的行为而难过，她难过的是她这无可救赎的自卑，但这话听在齐昀林耳里却不是这个意思，他一瞬间就低落了，“对不起，我管太多了。”
“啊？”楚念怔了，抬头望向他，“没有。你说得对，我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，不应该想那么多有的没的，可是我做不到，我觉得自己好无能。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才给我送礼物，我刚刚真的只是不小心撞到你，我……！！！”
齐昀林借着宽大校服的遮掩，轻轻扣了扣她的手指。
“发信息。”他说。
楚念掏出手机，她一直登着QQ，于是好像为了显示自己打字有多快一样，没等齐昀林打完字就先发制人地给他发了句“对不起”。
齐昀林收到信息后笑了笑，依然打字。
齐昀林：我刚刚最后跟你开玩笑的，你别想那么多。
齐昀林：不过话说回来，你收了我好几回礼物了。
齐昀林：你自己也说，付出是自愿，但也会想得到回应，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。
齐昀林：所以，要不要考虑我一下？
楚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前一句，后一句消息就到了，妈的这人打字好快，比她快多了。
齐昀林说完了，见她捧着手机懵在原地，伸手戳了戳她的肩。
楚念半天才解析完齐昀林这几句话的意思，龟爬似的回过去一句。
念念：考虑你一下是什么意思？
齐昀林：……
齐昀林：中考文科状元，你的阅读理解能力很有问题。
念念：不是，你突然跟我说这种话，我要确认清楚……
齐昀林：发夹都送给你了，还能有什么意思？
“给我留点面子啊。”齐昀林趁旁人不注意，从背后扯了扯她的头发，“你慢慢想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，想好了，再回答我。”
楚念从他指间抢回那一缕头发，转头，咬着嘴唇怨念地看了他一眼，又蹭过去刘玲身边躲着了。
跟着一群人闲扯游逛，时近六点半，俞婷的电话打过来了，问楚念在哪。
“我还在礼堂，你呢？”楚念听她那边背景音里吱吱呀呀的桌椅声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快回班级！老钟要点名！”
“啊！知道了马上来。”
楚念听毕立刻动身，快步出了大礼堂就往教学楼跑。
不少学生正慢慢从校门、从宿舍往班级走，楚念穿过直通校门的大道，穿过熏着荷气的一楼走廊，脚尖踮着连跨两阶快步上楼，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后门，发现班级里安静如鸡，老钟正在台上讲话。
她跑到前门喘了两口气，“报告。”
老钟瞥她一眼，“进来吧。”
在半班人的注目礼下回到座位，俞婷回头看她，手藏在课桌下朝她摇了摇手机。
卑的感受重新拔起，心里一团乱麻，慌乱地逃出了洗手间。
无能与无力笼罩着她，楚念感觉自己快哭了，跑着回礼堂想向老同学求点心灵安慰。傍晚风起，晚风和步风一块，竟吹得她有些耳朵疼。
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退，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避，她其实从来未曾解决过所有的问题，自责、自嘲、自我怀疑、自我矛盾—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，积累日久的，深深的自卑。
进了礼堂，没几步竟然又碰见了张迴之和欧咏絮，他们正在玩套圈小游戏。
张迴之转开了脸，欧咏絮惊讶而夸张地和她打招呼，问她怎么会在这里，自己记得她好像不是学生会成员。
楚念没有回答，漠然地走开了。
眼前人影来往，而她感觉心海里好像凝结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，慢慢地、慢慢地，深深沉入了海底。
绕场半圈，她终于找到了刘玲。
“哎哟楚念妹妹。”刘玲手上已经攒了不少花签，“楚念妹妹什么时候夹了两个夹子，这么可爱的。”
楚念被夸了，焦枯土地般的心情得到了些许滋润，她想着自己拿了也没用，干脆把刚才的五张花签都给了刘玲。
递出签子的时候，多少有些不舍得，她会想起那根羽箭倏然飞出落入壶中的画面，会想起那一阵清脆的金声竹振。
但是签子本身只是签子而已，它不会带来什么，也不会带走什么。
“一会儿你们是不是看完晚会再走？”楚念问刘玲。
“是啊，我过后还要写新闻稿呢。你们学校社团很有意思，我回去要给建议一下。”刘玲眉飞色舞，她对学校活动总是兴致盎然，“不过你们的学生对社团好像兴致不大啊，我们之前办社团展，那简直人山人海，你们今天是都在上课吗？”
“是的，全部人都要补课，不过我们班老师说写完卷子就可以下来，所以我下来玩了半个来小时。”楚念说，“社团展昨天也办了，可能有些人昨天玩过，今天就不来了吧。”
刘玲感叹了几句压力真大，准备换个游戏继续玩。
看着楚念因为自己的玩笑话跑掉了，齐昀林很懊悔。
他明明知道楚念很敏感，很自卑，开不得玩笑，本来都快哄好了，结果自己为了掩盖犹豫而说出口的玩笑，让她更难过了。
她跑走的时候咬着嘴唇皱着眉，一定很不开心。
要是直接把那句话说出来，也许她就不会不开心了。
可是她真的会愿意听吗，她连发夹都想还给他。
手机响了。
“喂？”他接了起来，淡淡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你人呢？”
是学生会的人，同为南光中学毕业的校友。
“出去透气了。”齐昀林一边说一边往外走，下楼梯，绕回礼堂，“正在回来，什么事？”
“区高的南光学弟学妹等半天了，过来接待下啊。”
齐昀林胸口一跳，“好。”
刘玲他们几个在南光时就是学生会成员，年级风云人物，和上一届的学长学姐熟络，六七个人一起聊天逛玩，那当真是欢声笑语、潇洒意气，楚念渐渐被他们的气氛感染，时不时也会搭上两句话。
这些学长学姐，楚念都听过他们的名字，只是一概不认得，但他们却认得楚念，有一个学姐甚至拉着她对刘玲说：“哎呀，我那时候就说楚念打扮一下肯定很漂亮，你看我没说错吧，头发长了换了个日系发型，好可爱呢。”
“念念妹妹一直就很可爱嘛，”刘玲说，“没想到那话真的是学姐你说的，我起初还以为小熊暗恋念念妹妹胡说的呢。”
楚念想起初二时班里确实有个男生跟她讲过，有个初三学姐说楚念认真打扮一下肯定比很多人都要漂亮，不过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不自信，以为那个男生只是说着好玩，没放在心上。
“就是我说的就是我说的。”那个学姐哎呀了一声，“小熊怎么这么大嘴巴，这个弟弟真是该好好打一顿了。我是那时在家闲得无聊，看他晒出来的你们校运会的照片时跟他说的呢。”
刘玲夸张地叫起来，“我靠，楚念妹妹除了被我们几个女生硬拉着，从来不拍照的，学姐你怎么会在小熊那看到她的照片啊。”
“我看到的就是你们几个的合照啊，小熊跟我说是帮你们冲印的呢，完了我是不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……哎呀老齐来了！”
楚念抬头一看，立刻躲到了刘玲身后。
刘玲他们几个“后生”一见齐昀林，七嘴八舌地说学长在南光时怎么都不肯当学生会主席，现在来实验高中当上了，他们却没法跟学长共事……
这马屁精发言自然被几个学长学姐大笑着喝倒彩，一群人玩着小游戏，共同怀念着在南光中学的读书经历，刘玲见楚念一直蹭在自己身边不说话，以为她不敢和这些学长学姐打交道，聊一阵就要带她说上两句。
“还在生气？”齐昀林趁刘玲玩小游戏时，装作随意晃到楚念身边，小声问。
“……”楚念咬了咬嘴唇，才说：“没有。”
“那干嘛跑了？”他又问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楚念又咬了咬唇，良久，说：“我自己难过，跟你没有关系。谢谢你送我的发夹。”
楚念的本意是想说自己并非因齐昀林的行为而难过，她难过的是她这无可救赎的自卑，但这话听在齐昀林耳里却不是这个意思，他一瞬间就低落了，“对不起，我管太多了。”
“啊？”楚念怔了，抬头望向他，“没有。你说得对，我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，不应该想那么多有的没的，可是我做不到，我觉得自己好无能。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才给我送礼物，我刚刚真的只是不小心撞到你，我……！！！”
齐昀林借着宽大校服的遮掩，轻轻扣了扣她的手指。
“发信息。”他说。
楚念掏出手机，她一直登着QQ，于是好像为了显示自己打字有多快一样，没等齐昀林打完字就先发制人地给他发了句“对不起”。
齐昀林收到信息后笑了笑，依然打字。
齐昀林：我刚刚最后跟你开玩笑的，你别想那么多。
齐昀林：不过话说回来，你收了我好几回礼物了。
齐昀林：你自己也说，付出是自愿，但也会想得到回应，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。
齐昀林：所以，要不要考虑我一下？
楚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前一句，后一句消息就到了，妈的这人打字好快，比她快多了。
齐昀林说完了，见她捧着手机懵在原地，伸手戳了戳她的肩。
楚念半天才解析完齐昀林这几句话的意思，龟爬似的回过去一句。
念念：考虑你一下是什么意思？
齐昀林：……
齐昀林：中考文科状元，你的阅读理解能力很有问题。
念念：不是，你突然跟我说这种话，我要确认清楚……
齐昀林：发夹都送给你了，还能有什么意思？
“给我留点面子啊。”齐昀林趁旁人不注意，从背后扯了扯她的头发，“你慢慢想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，想好了，再回答我。”
楚念从他指间抢回那一缕头发，转头，咬着嘴唇怨念地看了他一眼，又蹭过去刘玲身边躲着了。
跟着一群人闲扯游逛，时近六点半，俞婷的电话打过来了，问楚念在哪。
“我还在礼堂，你呢？”楚念听她那边背景音里吱吱呀呀的桌椅声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快回班级！老钟要点名！”
“啊！知道了马上来。”
楚念听毕立刻动身，快步出了大礼堂就往教学楼跑。
不少学生正慢慢从校门、从宿舍往班级走，楚念穿过直通校门的大道，穿过熏着荷气的一楼走廊，脚尖踮着连跨两阶快步上楼，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后门，发现班级里安静如鸡，老钟正在台上讲话。
她跑到前门喘了两口气，“报告。”
老钟瞥她一眼，“进来吧。”
在半班人的注目礼下回到座位，俞婷回头看她，手藏在课桌下朝她摇了摇手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