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月后,阿陶的表叔真的来到谷安。
他矮而稍胖,皮肤白皙,看来因为不节制饮食,肚皮已经明显地腆出来了。
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碳素眼镜,说一口闽南腔调浓浓的普通话,很有些儒雅风度。
阿陶陪着表叔,来到博物馆。
一见面,表叔就握着李安浦的手说:
“李馆长,久仰,久仰!
我听阿陶介绍,你给了他很多指教和帮助。
我叫黄春明,但不是那个台湾乡土作家,完全不是!
哈哈!
……我也写过小说,编过电影,还在台北的一份报纸做过主笔,不过都搞得不太成功……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,叙谈叙谈。
您再帮忙约几个本地的画家,最好是画人物和水墨山水的,好吗?”
黄春明显得自来熟。
他十分尊重李安浦,说一切都由您安排,包括邀请哪些客人,定哪家饭店,点哪些酒菜。
当然最后必须由他埋单,决不允许李安浦请客。
阿陶在一边也说:“李馆长,这次你就听我表叔的吧!”
在谷安,能够称得上文化人的,其实并不多。
李安浦掰着手指排队:老画家米祚之,他的儿子米诚,画家杨不二,书法家倪府田,《谷安报》记者兼作家文栋,自己也算一个。
加上阿陶和黄春明,也就八九个人吧。
席间,大家频频举杯,谈笑风生,原有的拘谨和生分很快就消解了。
黄春明非常健谈,一会儿讲蒋介石的长子蒋经国小时候怎么被视作“问题少年”
,后来去美国留学,移民局又怎么把他列为不受欢迎的人,驱逐出境。
一会儿讲那个恃才傲物的怪人李敖,怎么多情,又怎么无情。
他所讲得这些,对于生活在小城谷安的人来说,显得新鲜而有趣。
作家文栋喝了几盅酒,脸颊一下子涨红了,心里兴奋,话语也多了。
下午,他特意将自己去年出版的一部短篇小说集签上名,托阿陶送给黄先生,请黄先生多多指教。
谁知,黄先生读了一个多小时,一见面就说了几条意见,令他耳目为之一新。
“如果你的视角再拓新些,更能成大器!”
黄春明思忖片刻,又说,“你再努力一下,两年后,我可以帮你在台北出版一部小说集。
但必须在两年以后。”
他没有说明理由。
但是文栋觉得,他肯定是让自己在这两年内再努一把力,写得更成熟些,心里很是感激。
玩了十几年小说,出书的酸甜苦辣他是尝够了,他曾狠狠地啐一口,以后再也不出书了!
可是,写了书没办法出版,这样的作家还有什么屁用!
没料想,阿陶的这位台湾表叔颇具慧眼,答应帮助自己出书。
文栋悄悄地观察着黄春明的神色,似乎找不到什么狡诈的成份,一举一动,多的是文人的儒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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